外婆的枸杞菜汤

七岁以前我一直住在外婆家，现在想到那段日子，就总会想起跟着外婆去剪野枸杞菜。

我现在脑子里会有一些断断续续的片段，没头没尾，就只有那个画面，应该是还没完全记事的时候的事。有些事还会在稍微大一点的时候在梦里重现，然后就看到了自己当时是怎么一个样子。有一个梦是这样的，一个小小的人站在一个荒废的菜地上，手里紧紧揣着一颗儿童钙片和一个红枣，红枣和钙片都是从一个老姑姑那里拿来的。她正看着不远处一手拽着枸杞菜，一手拿着剪刀把枸杞菜的茎剪断的外婆，嚎得一把鼻涕一把泪，因为她尿裤子了。可是外婆不理她。不知道过了多久，外婆手里拿着一捆枸杞菜，把剪刀一并拿好了，过来把她背起来，走回了家里去。那个人就是我，我也不记得那时候大概几岁。

枸杞菜可以说是野生菜，因为至今我都很少在市场上看见有人卖它。在野外看到的枸杞，都是别人把不要了的枸杞根随手扔在路边的土地上，它自己循着土就长了起来。梦里的那丛枸杞也算是野生的，长的地方其实也就在外婆家附近。从门口，穿过公路走到对面的一户人家，从他们家右边的一条长满野草，和一种可以入药治跌打的野藤蔓的窄路走进去，到他家屋后，可以看到那个荒废的菜园子。季节到的时候，那枸杞丛就披荆斩棘、肆无忌惮地长起来，在一群野草堆中杀出一条血路，郁郁葱葱地生出浓绿色的菜叶子，再开出紫色的小花朵，等到最后可以看到红色饱满的枸杞。只不过可能因为没人给它打理，也没人给它施肥，开出来的花，长出来的枸杞特别少。可是我很喜欢枸杞的果子和花，因为它们的颜色好看。挂在枝叶上的时候更好看些，浓绿色的叶子会把红色的枸杞衬得更红更可爱，衬得没有味道的浅紫色小花像能发出饼干的香味一样。用手指去碰一碰果子，它就会摇一摇。当外婆蹲在门口的空地上摘枸杞菜叶子的时候，我就坐在她的旁边，在绿色浓重的菜叶子中寻找红色或是紫色，找到了，就等外婆快把叶子摘完时，将果子摘下里吃了，将花朵摘下里放到装着清水的盆里漂着。

将剪来的野枸杞菜叶子摘下里，洗净了煮成汤。枸杞菜叶子有些苦，外婆却很喜欢。它的汤我就觉得很好喝，苦中带甘，又因为摘来就可以做成汤，味道也很鲜。外婆总跟我说枸杞可以明目清肝，一用枸杞菜煮汤就要我多喝一些。

回到家中许多年，我也有许多年没再喝过外婆煮的枸杞菜汤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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